第42章

    吃完饭后,见橱柜中有干桂花,甘玉竹就说教他们做桂花糕吃。
    她学过糕点,为的是成婚后凸显自己的贤惠,没想到没用上。
    “桂花糕很简单,知道诀窍就好,籼米粉和糯米粉合在一起,用清水和成沙状,先铺一层,如果需要馅儿,看你喜欢什么口味,枣泥、豆沙、黑芝麻都行,像现在材料少,用面粉、猪油、蜂蜜混合了铺一层做个甜心就行,上面再铺一层米粉,这才上蒸屉,出来香甜松软,小孩最爱吃。”
    “啊对,别忘了撒桂花。”
    赵云惜笑了笑,温和道:“那现在先试试,过两日看天气好,我们去踏青、郊游,有点心做野餐吃也好。”
    几人左右无事,索性当时就开始试。
    赵云惜便忙碌起来,开始折腾桂花糕,她没做过,但是在林宅也常吃,心里倒是有点谱。
    结果很好。
    桂花糕洁白如玉,松软香甜,点缀着些许金黄的桂花,瞧着便觉软糯可口。
    “那其他糕点……是不是也是类似的做法?”赵云惜很会举一反三。
    甘玉竹吃了一块,对她的手艺赞不绝口,笑着道:“很像,这类蒸糕都大差不差,但糕点品种繁多,像糖角、各种酥皮点心就是油炸的多。”
    这种点心是她们日常吃食,甘玉竹并不感兴趣,但此刻突然明悟,她在京城吃惯了,没觉得有什么特别,但江陵可没这么多品种的点心。
    “不如我们再开个点心铺子?”甘玉竹越琢磨越觉得可行:“若是要开,我让甘家送个白案师傅过来。”
    赵云惜闻言也很感兴趣,笑着道:“我觉得成,反正林家铺子的生意稳定了,羊毛生意也稳定了,再拓展其它是可以的。”
    几个孩子刚吃饱饭,硬是能再填两口点心,赵云惜担心他们积食,就用木炭在青石板上画格子,教他们玩跳格子的游戏。
    小白圭跟在甜甜后面,蹦蹦跳跳,双眸亮晶晶的,玩得十分开怀。
    甘玉竹盯着看,半晌才轻笑:“那我回去就开始准备。”
    眼见着天黑了,又开始烧洗澡水,她提水、倒水,颇有些生无可恋,烧火丫头太难做了!
    可恶啊。
    林子坳却很有眼色地过来过来帮忙,他笑着道:“我来提水。”
    赵云惜看着他单薄稚嫩的肩膀,摇头:“小孩别逞强。”
    才十四岁,骨头都没发育。
    林子坳幽幽道:“我长大了。”他都要成婚了,就连爷爷也把他当大人,唯独她,看他和看白圭如出一辙。
    “那你烧火。”赵云惜确实累了,没有一味地推辞。
    等都收拾停当,她让福米去守着甘玉竹,交代她有事就喊她,这才回房睡觉。
    小白圭睡着了,小脸红扑扑的,撅着屁股趴在她的枕头上,估摸着是等她等累了。
    她心头一软,将他的小身子捋直,这才搂到怀里一起睡,香香软软白白嫩嫩的小孩,真的能让人心底柔成一片。
    *
    隔日睡醒后,李春容把菜备好,粥也煮好了,还给留了一盆炸鸡,就等着她们醒了吃。
    赵云惜起床洗漱好,才去叫众人起床,她就去炒菜。
    等她盛好饭,几人才过来。
    “粗茶淡饭,随便吃一点。”赵云惜笑眯眯道。
    桌上摆着白粥,一盆炒笋丝,一盆炸鸡,还有一篮子炸好的面窝。
    林子坳道谢,正想要客气几句,竹篮中的面窝已经被拿空了。
    他瞬间惊讶地瞪大眼睛。
    “啊?”
    他就耽误一下。
    视线转移,看向林子垣,他的手里果然拿着两个面窝。
    “真香哦!”
    林子垣鼓着脸颊,故意吃给他看,每个面窝都咬一口,皱着小鼻子表现的蔫坏。
    赵云惜将自己手里的给林子坳吃,闷笑着道:“没事,你们先吃,我再去炸,灶上还有。”
    只不过竹篮装不下了而已。
    她起身又去炸了一篮子放着,这才回来喝粥。她刚一坐下,就见白圭举着半牙面窝,不吭声地递给她。
    赵云惜笑了笑,接过来就吃。
    一群半大小孩的饭量是非常惊人的,将他们准备的食物全部吃完,这才意犹未尽。
    “走咯。”她喊。
    一群人又坐上马车,慢悠悠往林宅去,甘玉竹望着马车外的景象,好奇问:“你每日都有这样好的景色看?”
    赵云惜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,突然就想到了陶渊明那首《桃花源记》,笑着道:“土地平旷,屋舍俨然,有良田、美池、桑竹之属……”
    小白圭合着她的声音一起念:“阡陌交通,鸡犬相闻。”
    林子坳笑了笑,也跟着道:“其中往来种作,男女衣着,悉如外人。黄发垂髫,并怡然自乐。”
    晨雾微曦,行进的路旁还有一棵桃树,正开满桃花,便格外应景。几人一时望着车窗外的景象,不说话了。
    等回书房后,就见林修然端坐在主位上,几人进来,他就笑着问:“可好玩?”
    林子垣趴在他膝头,给他看肿起来的嘴巴。
    “可好玩了,我们去勾槐花做饼吃,我想吃口新鲜的槐花,被蜜蜂蛰了,我没哭哦。”
    他神色飞扬。
    赵云惜有些歉意:“没照顾好子垣……”
    林修然摆摆手:“不妨事,这样的事,谁也顾不住。”话是这么说,林修然还是仔细看看他的伤,见没事才放心下来。
    又说几句,便开始上课。
    四书尚且好动,五经对赵云惜来说就有些抽象了,她努力地去读懂这些文字。
    她注意力集中,时间就过得格外快,到了晌午时,她才发现自己饥肠辘辘。
    林子坳在做文章,他要准备院试,在听课之余,作业特别多。
    赵云惜看着就替他震撼,原来考秀才这么难,写文章的难处在于,你不开窍时,怎么写都不对味。
    她觉得她低估了张文明。
    她怜爱地摸摸小白圭的脑袋,林子坳如今吃的苦,就是未来他要吃一遍的苦。
    下午时,她就知道自己有多苦了。
    又是刺绣。
    绣娘拿来了一件苏绣的比甲,米色的底,镶着三寸的粉色宽边,上面绣着花朵和蝴蝶,细节处藏着金丝银线,在阳光下闪烁着细碎耀眼的光芒。
    放在眼前,真的很震撼。
    “好好看啊……”清雅中带着娇,正适合豆蔻年华的小姐们穿。
    绣娘幽幽道:“云娘若是能开窍,定然比我手巧百倍。”
    赵云惜讪笑:“那算了。”
    融不进去的圈子,她不强融。
    绣娘也没多说,只给大家讲解:“看花容易绣花难,这件衣裳有花有蝴蝶,难处更大,主要是还要考虑在比甲上的布局要漂亮。”
    赵云惜点头。
    她都不好意思用绸缎练习刺绣,总觉得以她的手艺,属实浪费那绸缎了。
    等下课后,她反而没有急着走,而是看着那件精致又漂亮的衣裳,她在想,若是白圭穿上这么好的衣裳,该有多好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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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见识了好东西,真的不一样。
    绣娘见她盯着看,满怀期待地看着她。
    “博士我走了。”赵云惜都不忍心看她期待的眼神了。
    绣娘叹气。
    赵云惜去接了白圭和甘玉竹,几个孩子跟上一起来了。
    “今天还吃槐花吗?还是吃榆钱窝窝头?”林子垣顶着肿胀的脸颊,回味不已。
    赵云惜忍不住笑:“都弄点,弄个春日宴!全吃春天的小物件。”
    一旁的甘玉竹也有些期待,她搂着小白圭,没忍住跟他贴贴小脸,心里一个劲地祈祷,让她腹中孩子有几分白圭的灵慧。
    等回去后,几人就开始忙着准备,提着昨日砍的竹竿,就去勾花了。
    槐花、榆钱、香椿芽,能勾的都勾了,但这回品种多了,那数量上就有些许减少。
    赵云惜很是忙了一圈。
    林子坳跟着拉枝子,忙的不亦乐乎。
    小白圭帮不上忙,暗暗跺脚,心想他今晚一定要吃两大碗!然后长得高高壮壮,以后就能帮娘亲的忙了。
    几人回去后,甘玉竹也帮着摘花,她眉眼柔和,笑盈盈道:“都说农家生活苦,可各家有各家的日子过,见你过得好,就觉得还是看自己。”
    赵云惜在漂洗花朵,古代就这点好,顶多花瓣上有点浮尘,什么农药重金属是一概没有的。
    洗得干净正好,洗不干净也没事。
    “这榆钱很嫩,估计蒸出来比较清甜。”甘玉竹好奇地掐了掐。
    “是呀,春天吃起来正好呢。”赵云惜笑吟吟道。
    今天的槐花就不煎成小饼,而是打个鸡蛋拌匀,然后撒上面粉,清蒸就好。
    “白圭,剥个蒜。”她说。
    “我呢我呢……”林子垣赶紧举手。
    “你才菜园里拔两棵小香葱。”赵云惜道。
    林子垣噔噔噔地跑出去,跟一阵风一样又旋回来:“小香葱长什么样?”
    他没见过。
    赵云惜呆住,示意甜甜带他去,说来也是,他是小少爷出身,不知小香葱也很正常。
    等林子垣举着两根小香葱回来,她不由得扶额。说要两根真的只薅两根,好在甜甜手里薅了一小把。
    “笃笃。”有人敲门。
    “谁呀?”赵云惜顺手就拎起墙后摆着的锄头,扬声问。
    “我,林修然。”门外响起一道熟悉的男音。
    赵云惜把锄头又放好,这才上前去开门,笑着问:“夫子吃了吗?要不在这吃一点。”
    “好。”林修然没有过分客气。
    他穿着朴素的衣衫,身姿挺拔消瘦,却带着别样的风骨,瞧着有种隐世高人的飘然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