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9章

    阮雾是一直知道,她爸注意形象这件事的。
    毕竟每次家长会,她爸头上的发胶都喷的厚厚一层。
    但她没想到,她爸会这么注意自己的形象。
    阮雾瞥了眼陈疆册:“想笑就笑吧。”
    陈疆册那张总是浮浪不羁的脸,偏偏这个时候很是正经,没有半分笑意:“这说明未来岳父很在意他在我心里的形象。”
    “是啊,你也挺在乎你自己的形象的。早上换了八套西装,非得让我看看哪套穿起来更正经更成熟更沉稳。”
    阮雾想起今天一大早,她被陈疆册从床上硬捞起来,抱进衣帽间里,看他一套又一套地试衣服。她困得眼都睁不开,被他低声哄着,“绵绵乖,给我看看哪套衣服穿起来成熟得体,让你爸妈一眼看过去,就觉得我是个值得托付的男人的感觉。”
    阮雾打了个哈欠,懒洋洋地说:“你去整个容比较好。”
    “……”
    “往丑里整。”
    “……”
    她没有起床气,只是在说实话。
    毕竟就陈疆册这张脸而言,不管穿什么衣服,他一笑起来,神态放松,就给人一种游戏人间的浪荡子的感觉。
    结合今早陈疆册换衣服的样子,再对比自己父亲这幅紧张兮兮的模样。
    阮雾给予的评价是——“你俩属于双向奔赴,要不你俩谈恋爱吧。”
    “……”
    和阮雾见陈疆册家里人一样,陈疆册也备了许多礼品,来她家见家长。
    他两只手拿的满满当当的,阮雾什么都没拿,步伐欢快轻松地领他进屋。
    甫一推开门。
    她喊:“爸、妈——”
    阮父在客厅里紧张的来回走动,闻言,停下步子,循声望来。
    阮母则老神在在地坐在沙发里,闻言,站起身,向二人走来。
    阮母脸上露出优雅的笑,蔼声道:“回来了啊。”
    她先同阮雾说,接着将目光投放在阮雾身后的男人身上。
    男人个子很高,身形优越,肩宽窄腰,容貌赏心悦目。
    阮母总觉得有些熟悉感,好似在哪里见过他。
    “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?”她是这么想的,也这么问了出来。
    陈疆册微颔首:“阿姨,之前有次在海鲜餐厅,我们见过。”
    阮母记起来了:“你是姓陈,对吗?”
    她之所以记得,是因为那次众人吃完饭,买单之际,餐厅经理说,这个包厢的单已经有人买过了。买单的那人,姓陈。包厢里的人,脸上写满茫然。唯独阮雾,低垂着头,静坐在椅子上,神情淡然。
    阮母心思敏锐,待回家的路上,立马问阮雾:“是不是你那位,在南城的合作伙伴买的单?”
    阮雾当时情绪混乱,分明他们半小时前已然吵得不可开交,给她一种二人彻底闹掰,再无交集的感觉。可是他一转头,就把相亲宴包厢的账给结了。
    他嫉妒得要命,却还是憋着一肚子火给她买单。
    阮雾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。
    她抬头淡淡一声:“是他买的吧。”
    其实那时的阮母,是有预感的。
    她能感觉得到,阮雾和那位模样出众、气质不凡的男人,关系不一般。可见女儿的态度过于冷淡,她虽满腹疑惑,但也没再追问。她由来的家庭教育,便是给予孩子足够多的个人空间,年龄差距所致,二人看待事物绝对不会站在同一个角度,所以她绝不会以任何“过来人”的角度,给女儿出谋划策。
    人生没有所谓的正确道路,你选择的路无论是污泥遍地,亦或是繁花盛开,那都是一种经历。
    理想化的人生是康庄大道,但现实的人生是苦难和幸福交织。
    陈疆册自我介绍:“阿姨您好,我叫陈疆册,是阮雾的男朋友。”
    阮母笑:“不是合作伙伴吗?”
    阮雾蓦地一愣:“……不是,我和他没有合作。”
    阮母笑笑,示意他俩坐下,“我去给你们倒水。”
    阮母往厨房走去,走到一半,察觉到了什么,转过身来,就瞧见客厅里,阮震海一动不动地呆愣在原地,仔细看,神情里还带几分局促。
    哎。
    她无声叹气:“阮震海,要不你去厨房倒水?”
    阮父陡然回神,手忙脚乱地应着:“哎,好,什么?”
    “……”阮雾还是头一回见到她爸这么六神无主的模样,小声道,“爸爸,妈妈让你去厨房倒水。”
    阮父:“哦,好。”
    他走之前,不忘说:“你们坐,坐啊,当自己家,别客气。”
    然后,同手同脚地走去厨房。
    阮雾不禁失笑。
    她爸爸怎么可以紧张成这样?
    阮父去厨房倒水,阮母则在客厅里,与这对小情侣对话。
    父母见子女的另一半,话题总逃不过那几个。
    你俩谈多久了、怎么认识的,你做什么工作的、家庭基本成员构造、未来的发展等一系列问题。
    而有许多问题,阮雾早就和父母交代过。
    阮雾回家之前,也着重强调过,陈疆册父母离异的事,让父母不要问这方面的事情。
    所以阮母避重就轻地问陈疆册:“工作忙吗?”
    陈疆册说:“还好,每个月也就忙几天,大部分时间都挺空闲的。”
    阮母:“空闲好,我就不喜欢绵绵的工作,忙起来连饭都忘了吃。”
    陈疆册和阮母随即拥有了共同话题:“她确实饮食不规律,所以每天早餐我都会让她吃完,再让她去上班。”
    “对,她老是不吃早餐,说什么减肥。都这么瘦了,还减什么啊?再减下去,人就只剩骨头了。”阮母瞅了眼阮雾,眼神里透着股满意,“这么一看,对比国庆时候,绵绵好像是胖了些,脸上都有肉了。”
    阮雾略幽怨:“都怪他,我胖了三斤。”
    她一胖就先胖胸,胖的三斤,好像有一斤长胸上了。腰肢不堪一握,双胸却异常饱满圆润,形状漂亮白皙。先前的内衣都有些小了,挤出厚厚的、迤逦的深沟。
    陈疆册总说是他揉大的,每每这时,阮雾会煞风景地踹他一脚:“还牛津大学的高材生呢,最基本的道理都不懂吗——揉不大的。”
    只要她一瘦,胸也是最先跟着瘦的。
    阮雾有时候很怀疑,陈疆册把她养胖,就是为了满足他自己的私欲。
    -
    他们到的时间已近下午。
    冬天天阴得极快,下午四五点,薄阳落日,暗夜席卷这座城市。
    客厅里满是欢声笑语,阮父在厨房整理好心情后,端着茶点水果出来。
    陈疆册原先坐在沙发上,见阮父端着一大盘东西走过来,立马站起身,从他手里接过这盘沉甸甸的东西。
    阮父到底是经商多年的人,能言善辩,没一会儿,便神态自若地和陈疆册聊起天来。
    趁他俩聊得正欢的时候,阮雾去室外,把自己的行李给拿了进来。
    阮母也跟她一同收拾东西。
    路过客厅时,阮母看见客厅里摆着的十几盒礼品,她像是想到了什么,等到回到阮雾的卧室,她边替阮雾收拾行李箱的衣服,边问:“你今年端午回家的时候,带了好多东西回来。那些东西,也是陈疆册准备的吧?”
    “……”阮雾都快忘了这事儿了,“啊,妈,您怎么猜到的?”
    “你逢年过节回家,都是空着双手。我当时就挺奇怪的,你怎么突然带这么多东西回家了。原来是陈疆册给你准备的。”
    “妈,你这话说的,我像个不孝女。”
    “妈妈没这意思。”阮母拿出衣架,把阮雾的衣服一件件挂进衣帽间,她说,“你平时网购买回家的东西也不少,我只要和你说起某样东西,你就会立马买。你怎么会不孝顺呢?”
    “但妈妈估算了下时间,你俩端午的时候,应该没和好吧?”阮母说,“当时在餐厅里,看你俩的样子,还挺别扭的。”
    真的不要和语文老师谈记忆力,她妈妈的记忆力真的超群。
    阮雾说:“你见到他那次,其实我俩闹了点儿不愉快。”
    这话着实令阮母震惊:“你还能和人吵架的吗?”
    不怪阮母惊讶,毕竟自己的女儿自己再了解不过了,温和无棱角,可以说根本没脾气。
    阮雾低声:“那天,我不是和人在相亲吗,妈妈,你忘了吗?”
    “……”阮母眨眨眼,“这个……你没说你有男朋友,那妈妈给你介绍相亲对象,很正常。你不能把你们吵架的原因,怪到我身上的。”
    阮雾哭笑不得:“我没有怪你的意思。”
    阮母痛心疾首:“那就是你没有道德感,阮雾同学,妈妈对你好失望,有男朋友居然还和别的男人相亲。”
    阮雾无语:“我俩当时也没谈恋爱,顶多……”
    顶多是炮友关系。这话她说不出口。
    “顶多是在暧昧。”
    “一边和他暧昧,一边和别的男人相亲。”阮母的阅读理解能力一流,“——你这是,吃着碗里,看着锅里。”
    “……”阮雾很难辩驳,她当时确实是这种心态,“我知道我做错了。”
    “那你和陈疆册道歉过吗?”
    阮雾霎时愣住。
    见她这幅模样,阮母了然。
    阮母叹了口气,坐在阮雾的身边,拍拍阮雾的肩,温声道:“绵绵,爱情和友情、亲情是不一样的,后者可以是一对多的,你可以有一大堆好朋友、一堆来往的亲戚。但是你只能有一个爱人。”
    阮雾轻声:“我知道啊。”
    阮母:“那你为什么和陈疆册暧昧,还要和别的男人相亲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