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00章

    想要不管不顾冲上前,将她拉入怀中紧紧抱住。
    想要在她耳边,一遍遍告诉她,这三年间他对她没日没夜的思念,他的身与心都满是对她的渴求,而她是唯一能治愈他心头荒芜的良药。
    三年边境苦寒艰辛,将他磨砺成一位合格的将领,也叫他的身心日趋成熟,对她的渴望愈发炽盛。
    诸位爱卿都免礼吧。
    金殿上方传来皇帝的声音,谢无陵的眸光也冷静下来,与其他臣子一般,高呼着:多谢陛下,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。
    臣子们重新落座。
    上座的淳庆帝照往常说了一番场面话,便宣布开宴。
    随着丝竹管弦声响起,宫廷女乐们也纷纷登场,笙歌曼舞,觥筹交错,十分热闹。
    扈将军喝酒吃肉,很是快活,毕竟宫里御膳可是外头花钱都吃不着的美味。
    谢无陵却没什么胃口。
    明明就坐在对面,可娇娇就是不看他一眼。
    一眼都没有。
    难道她已经全然忘了他?
    不可能,若是真的忘了,何至于这般刻意避嫌,定是那裴守真威胁她了。
    就如三年前,她要与他和离,他也百般不许。
    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。
    谢无陵端着酒杯,忿忿仰头饮尽。
    对座的裴瑕自也感受到对面那时不时就看过来的目光,心里也是不厌其烦。
    若非这种场合不可失礼,他定要上前狠揍那小人一顿,叫他管住那双毫无分寸的眼。
    尽管他已克制着心头不悦,但一旁的沈玉娇还是感受到那种久违的剑拔弩张的氛围。
    她心里忍不住轻叹。
    或许三十年过去,只要他们两人对上,仍会这般互不对付?
    方才裴瑕已将谢无陵如今的情况大致与她说了。
    他能出人头地,得到燕王重视,她为他感到高兴,只是他领着兵将重回长安,实在叫她心下难安。
    当年他追随三皇子,已经犯下谋逆大罪。倘若这回又行差踏错,裴瑕如今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,更别说再次保他了。
    叹什么气?
    裴瑕温润的嗓音响起:是膳食不合口味?
    沈玉娇摇摇t头:没什么,只是没什么胃口。
    裴瑕也知她或多或少会受到一些影响,给她夹了一筷子樱桃肉:那还是得进些吃食,不然夜里胃疼。
    沈玉娇嗯了声,朝他轻笑:好,你也吃。
    只这浅浅一笑,落在对座的谢无陵眼中,犹如刀绞。
    握着酒杯的长指拢紧,御酒明明甘冽醇香,他却如饮了一杯又一杯陈年老醋,酸得心里都冒泡。
    娇娇朝裴守真笑,却不肯看他一眼。
    当真是忘了他谢无陵么?
    殿中三人暗流涌动,高坐宝座的淳庆帝将下方的情况,尽入眼中。
    果然,这个谢无陵对沈氏余情未了。
    只如今看来,襄王有梦神女无心,他那些心思怕是要落空了。
    -
    一场接风宴,从开始到结束,谢无陵都未得到沈玉娇一个眼神,更别提说话。
    无论去哪,沈玉娇身旁都跟着裴瑕。
    旁人都赞他们夫妻真是愈发恩爱,就连扈将军也道:没想到这位裴丞相竟是个守妻奴,眼里竟全是他这位夫人,再看不到旁人了。
    谢无陵心下冷嗤。
    可不得看严实么?倘若当年裴守真能这般上心,哪还有他谢无陵什么事。
    现下倒知道当做眼珠子般重视了,呸!
    及至亥时,宴会散去。
    裴瑕扶着沈玉娇坐上马车,夫妻俩皆生出一种终于结束的放松之感。
    可马车出宫门不久,便听得一阵马蹄疾行声。
    裴瑕直觉不妙,下一刻,马车停下,外头传来马夫讪讪禀告声:郎君,有位官爷拦在咱们前头呢。
    马车里静了一静。
    沈玉娇眉头轻蹙,惊讶,也不是很惊讶。
    以谢无陵那个性子,若不追上来,才叫稀奇。
    裴瑕道:玉娘,你且在车中,我去会会他。
    沈玉娇看着他,嫣色唇瓣翕动两下,最后只道:好好说,别动手。
    裴瑕:我有分寸。
    说是这么说,沈玉娇仍是放心不下。
    等裴瑕掀了车帘出去,她坐在车里,不由自主地竖起了耳朵。
    隔着一层石青色蒲桃纹车帘,两个男人的对话声传来。
    裴瑕道:不知谢将军有何指教?
    谢无陵:指教谈不上,只是来与故人叙叙旧。
    裴瑕:我与谢将军也算不上故人。
    裴丞相这话未免无情了些。
    谢无陵道:怎么说,当年也是你留了我一条命,这份恩情,我一直记着,从未敢忘。
    最后几个字,他咬得很重,说得很响。
    沈玉娇知道,是说给她听的。
    裴相夫人也在车里?多年未见,我也合该与夫人见个礼才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