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八章

    第十八章
    于是到了周六下午,魏廷轩与邱诗谊的两天一夜之旅,确实成行,地点是日月潭,住宿旅馆则是涵碧楼;但魏廷轩事先有再三声明,他晚上会另行去找投宿地点,不跟邱诗谊睡在一起。
    邱诗谊倒是不担心魏廷轩的为人,只是对于这场「说来就来」的涵碧楼之行,十分好奇。
    「你家长辈怎么会突然赞助你,这个涵碧楼的住宿卷?」邱诗谊忍不住探问。
    「可能是想说,我跟你都相亲第十次了,应该进度也差不多,可以……可以更靠近了吧……」魏廷轩有些支吾地说。
    「你没有跟他们实话实说喔?说我们其实没有在谈恋爱,我们其实也没怎样……连接吻都没有过。」邱诗谊本来想说「连牵手都还没有过」,但后来想到他们之前跳舞时,有牵手过好几次,所以就改口说「没接吻过」。
    「唉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,看着他们满怀期待的样子,我其实有点想要……就一直隐瞒下去。」
    「怎么隐瞒啊?一直不让他们知道,你跟女朋友还没分手,然后一直拿我当挡箭牌吗?」邱诗谊疑惑道。
    「你会愿意一直这样吗?当我的挡箭牌。」
    「啊?这重点应该不是我愿不愿意吧……而是你总该面对问题、正视问题吧?你迟早要跟你家人说清楚,你跟你女朋友的关係,就算你一直不说清楚,难道你女朋友不会质问你?难道她都不会来找你?你之前说她刚好出国拍戏,那她拍完戏总要回来了吧?」
    「是啊,其实……她刚好是这几天回国的,可能也是因为这样,我的家人有收到消息,然后就觉得很紧张,怕我又去找她……所以才因此非常着急,要催促我跟你的进度,希望我能跟你开花结果,从此与雪雪划清界线。」
    「原来如此,你女朋友已经回国了?那她……有来找你吗?」邱诗谊觉得自己有点难过。
    「没有,她似乎……还没想到我?」魏廷轩苦笑着说。
    「怎么这样呢?她不是还没跟你分手?只是处在冷静期而已。」
    「也许,她的冷静,跟我的冷静,定义不一样……也许她还很眷恋一个人的自由……」魏廷轩神色黯然,却突然转移话题道:「不说她了,聊聊你吧?你不是说你的前男友,这几天有要找你?」
    「嗯,他昨天找过我了,週五的下班后,他搭高铁从新竹上来找我,跟我吃了一顿晚餐。」
    「那他……有说甚么吗?他不是想跟你復合?」
    「是啊,他一见面就说了这件事,我说我还不想答应,后来他吃饭中又讲了一次,我还是没有同意……我说我没办法这么快就接纳他,我心里还是留有疙瘩,最后晚餐结束时他送我回家,还说想要上楼……那是他曾经跟我一起住过的家,他说他已经一阵子没进来过,有点想要看看。」
    「那你……那你有答应他吗?」问此话时,魏廷轩莫名感觉到心脏不正常的跳动,不禁捏紧了手上正握着的纸巾。
    「没有,我不敢让他上来,也不想让他进门,我觉得我跟他之间,好像已经隔了距离,有道无法跨越的鸿沟在。」
    「所以,你跟他……没怎样吧?」魏廷轩小心翼翼地问。
    「没怎样,就是吃了一餐饭而已……」邱诗谊却突然反问:「你介意吗?不然为什么问?」
    「嗯,我或许是……不想你回去,不想你回到他身边……我觉得他不值得,或者该说,我觉得你值得更好的。」
    「问题是……哪里有更好的人啊?」
    「就是……嗯……」魏廷轩似乎有话想说,却吞了回去,他突然往远方看去,说道:「趁着天色尚早,我们先去日月潭看看风景如何?也可以搭船游湖……你不是喜欢搭船吗?」
    「我最喜欢、最嚮往的是邮轮啊!但你好像一直找山寨版的小船给我?上一次的游艇、这一次的游湖船,规模差很多耶先生!」邱诗谊故意揶揄魏廷轩。
    「没办法啊!邮轮难度太高,就先将就吧!这是我们最后一次约会了,就再邀请你搭一次船,完成你的愿望……虽然是山寨版的……如果以后还有机会的话,再去考虑正式版。」
    「还会有机会吗?还会有……下一次的约会吗?」邱诗谊的言语间,似乎有几分的期待。
    「也许……我的意思是说,我的长辈不知道还会搞出甚么花样来?这一次是涵碧楼,下一次……也许他们真的会搞出下一次。」
    「所以你之后可能还会找我?为了应付长辈的要求……」邱诗谊其实不知道自己,希望听到甚么答案。也许希望魏廷轩会找她,但不希望是为了长辈的要求。
    「我找你也不一定是为了这个……也许我是自己想要找你……」魏廷轩又突然转移话题,看向街边商店,以手比指道:「这里可以租借脚踏车耶!我们先骑脚踏车环湖一圈,再去搭日月潭上的游船如何?印象中这里的环湖步道整修后,变得很美,我却一直没有机会好好瀏览。」
    「嗯,也可以……」邱诗谊点头同意,却不知道自己后面该怎么接话,她觉得魏廷轩的态度有点奇怪,好像留有伏笔,却又不讲清楚,总是欲言又止,说到关键处时常转移话题,突然顾左右而言他。
    而接下来,他们就在日月潭的四週,进行了一场深度旅游,先是租借了脚踏车,沿着环湖步道而骑,中间几度遇着风景视野不错的地点,就把脚踏车停下来,稍作逗留与散步,呼吸自然的芬多精,偷间片刻寧静。
    再来,他们便去搭乘了游湖船,感受与上一趟淡水河游艇不一样的出航,这一次船上可没有跳舞的场地,他们也没有相依偎在甲板上看夜景,但有时他们不经意地四目相望,似乎多了一种潜藏的情绪,像是一个临别依依……
    到了黄昏时分,他们先去旅馆checkin,放好行李后,准备要食用晚餐。
    魏廷轩怕饭店的柜台人员中,真的有家族长辈的眼线在,所以跟邱诗谊说好,自己会假装要一起入住的样子,但在真正就寝之前,自己会找空档开溜,去外头另找旅馆过夜。
    不过两人虽不一起过夜,却可以一起共进晚餐。魏廷轩主动提议,今晚先不吃饭店大餐,反正明天涵碧楼有附早餐,届时即可吃到丰盛buffet,所以他想今晚就吃点在地的小餐馆,像是热炒与小吃那种。
    邱诗谊自无意见,她本来就没有一定要吃甚么,她只是来此享受那外出旅游的度假气氛而已。
    于是两人到了一家专卖热炒的小餐厅,魏廷轩拿起菜单,本来还颇有兴致地要点餐,但此时餐馆中的壁掛电视,刚巧拨出了一则娱乐新闻,吸引了魏廷轩的目光,却也让他本来尚平静放松的表情,骤然间僵硬色变。
    邱诗谊回头看去,见电视上的娱乐新闻,是在讲一名女艺人的緋闻,下方标题写着:「女星沉虹菲与影帝梁仕伦传出曖昧,被拍到共同出入酒店。」
    「沉虹菲耶!是最近窜红的女明星,她好像有跟梁仕伦去拍戏,怎么拍着拍着,就传出緋闻了?」邱诗谊本来随口间聊,以为魏廷轩之所以注目新闻,单纯只是对八卦消息有兴趣而已,但随即觉察了不对劲,愕然问道:「啊你该不会?沉虹菲该不会……等一下你女朋友不是叫雪雪吗?」
    「她的本名是沉雪雪,沉虹菲是她的艺名。」魏廷轩开口承认,却是一脸的低气压。
    「啊?所以真的是……你的女朋友是沉虹菲?她最近还蛮红的耶!」
    「她原本就小有名气,但还算不上一线艺人,只是她好像攀上了某些人,一下子跟导演,一下子跟影帝,每传一次緋闻,她的知名度就上升……她看来已经找到了,让自己走红的方式……」魏廷轩的语气酸溜溜的。
    「ㄟ你怎么这样说啊?她不是你的女朋友吗?还是交往超过十年的人耶……」
    「我不知道……我都觉得自己,已经快要不认识她。」魏廷轩突然站起身来,朝热炒店后方的饮料柜走去,从中拿出了两罐啤酒,回到座位后,且把两罐都开啟了。
    「喂,你要喝酒喔?」
    「有甚么关係,我今天就在这附近找旅馆住,又不需要开车,喝酒没有顾忌,而且你又不是第一次看我喝酒,我之前在尾牙上就喝过了。」
    「但那时候是应酬,跟今天不一样,你今天是心情不好。」
    「心情不好,不是很合理吗?难道今天有发生甚么好事情,是会让我心情好的吗?」魏廷轩才说罢,便将啤酒猛往自己口中灌去。他当下看起来很失控。
    「魏廷轩……」邱诗谊知道魏廷轩是在藉酒消愁,却不知道该不该劝阻,毕竟如果是自己遭遇了同样的事,说不定也是这般难过的表现。
    于是邱诗谊没有阻止,任由魏廷轩把两罐啤酒都喝下肚。
    但魏廷轩喝完两罐酒后,竟又骤然起身,欲朝饮料柜再走去,似要拿取更多的酒。
    「喂你不要再喝了啦!你喝太多了吧?」邱诗谊开口相劝。
    「哪有太多?啤酒两罐哪有太多,你是没见过酒鬼吧?」
    「但你又不是酒鬼……别喝了啦!啤酒又不好喝。」
    「你说的对,啤酒不好喝,而且喝了都没用……不会醉,也不会消愁,我应该要去喝好一点的酒,去找专门的酒吧喝。」魏廷轩感觉在乱说话。
    「那我们就离开吧!我记得从涵碧楼走来的路上,有看到一两家像酒馆的地方,卖的酒应该会比较高级,也比较好喝吧?」
    其实邱诗谊并不是真的要魏廷轩转战酒馆,她只是希望能找理由把魏廷轩先劝走,让他远离这间餐馆,远离电视新闻,到街道上去走一走、透透气,可能就会逐渐转换心境。
    于是邱诗谊赶忙把帐款结一结后,就拉着魏廷轩直往外头走去。
    却没想到,魏廷轩步出餐馆以后,沿着湖畔步行寻觅,却当真看到一间小酒吧正营业中,便毅然决定,走将进去。
    邱诗谊十分担心,立即跟了上去,问道:「喂你真的还要再喝?」
    「我不是说,我不喜欢啤酒的感觉,所以刚刚喝得不够过癮?因此我要来找酒吧,我想要喝调酒。」
    「调酒也是很容易喝醉的!」
    「我本来就是来喝醉的,不会醉的酒,我还不想喝……」魏廷轩的口气,倒像是已经酒醉。
    「你干嘛这样?不过就是一个新闻嘛!新闻也不见得是真的,说不定是你女朋友的新戏要上档了,经纪公司故意放消息来炒作的,娱乐圈不是时常这样做?」
    「不见得是真的,但也可能是真的……通常一则新闻要见报前,当事人都会先收到风声,如果雪雪她真的在意,大可以事先就打给我,跟我解释,但她没有……所以她并不在意,不在意让我知道这则緋闻,要不就是她知道这个緋闻是真的,所以解释也没用;要不就是她明明知道这则消息是假的,可是她觉得让我听说了也无所谓,她没有要在乎我的感受……」魏廷轩的神情明明难受,却又好像哑然失笑道:「可笑!很可笑!在一起十几年的人,比不过拍戏相处几个月的,我这么真心待她的人,比不过那些拍戏演戏的……」
    「喂,你别那么夸张!也就一个传闻而已,你好歹跟她确认一下真偽。」
    「一个传闻?其实不是只有一个,她曾有过很多传闻,自从她进入娱乐圈以后,不……其实是更早,自从她学校毕业以后,她就有很多传闻……去澳洲打工的时候,去参加闺蜜所举办夜店趴的时候,所有那些……她不让我跟、甚至也不让我问的聚会、行程、旅游……」魏廷轩语带心痛地说:「我其实知道,她可能早就出轨过,她可能早就不爱我,她之前之所以愿意,继续跟我维持一个好像情侣的关係,只是因为我的条件不错,我毕竟也有家底,也对她很大方,我应该也长得不太差,所以她可能在外面玩了一圈以后,始终还是觉得我最好,所以还是会回归我的怀抱。」
    「……」邱诗谊不知道该接甚么话,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魏廷轩。
    「可是这样子的话,我又算甚么呢?我不是唯一,我只是备案,我不是她云游的风景,而只是她想要取暖时的避风港。」魏廷轩继续语气难过的诉说。
    「抱歉我……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,因为这些事情,你之前都没有说,我一直以为你跟女朋友相爱相守十多年,感情很好,关係也很紧密,我本来以为你们之间的问题,只有来自你家庭的反对。」邱诗谊有些慌乱。
    「是我没有说,因为我好面子……我不想在你面前示弱,所以我只讲到我感情部分美好的一面,我没有讲到后来这许多的挫折、对我来说的挫败。」
    魏廷轩一口气点了好几杯调酒,无视于邱诗谊的劝说,他挥了挥手道:「抱歉,我知道你不喝酒,其实你也可以不用陪我,让我自己一个人喝……喝完我会自己去找旅社,我是个成年男子,你不用担心我。」
    「怎么可能不担心呢?上一次在你们公司尾牙,我心情低落的时候,是你出手接住我,我现在又怎么可以见死不救?我会陪你,虽然我不喝酒,但是我至少可以听你诉说……我会保持清醒,确认你没有醉死或者跌落湖里,我们两个人中,至少会有一个人,保持正常的行为能力。」
    「那我得感谢你,至少你不会坚持要阻止我,让我可以藉酒消愁。」
    「我知道你难过,而我分担不了你的难过,但至少我可以陪着你,让你不至于做出傻事,虽然你一向都很理智,但你今天这样子……真的有点吓到我。」
    「也许有时候,我不该要那么理智,我应该要衝动一点、勇敢一点,不然我无法说出心里的话。」
    邱诗谊当下心想:「他的意思是……他不够勇敢,所以没有对女朋友坦白,说出他心里的不快吗?」但是邱诗谊并没有开口询问,只因她觉得眼下最好不要再提起沉雪雪,以免让魏廷轩加深愁忧。
    魏廷轩就这么一杯接一杯的,几乎把自己喝到烂醉,但他并没有让自己昏死过去,而是还保持一点意识,以及可以自行站立的能力,他可能是仍有一点警觉性,不想邱诗谊最后还要搬动自己;所以最后魏廷轩有停止灌酒,并且让邱诗谊劝离了酒吧。
    但魏廷轩离开酒馆时的步伐,虽还不至于东倒西歪,却已看得出有几分漂浮与不踏实。
    邱诗谊于是决定叫计程车,把魏廷轩给运送回涵碧楼。
    「嗯,你怎么带我回饭店了?不是一开始就说好,我自己去外面找旅社就好?」魏廷轩是被邱诗谊半强迫地,给推上了计程车,还来不及反应过来时,车子就已开到涵碧楼前,因为酒吧与此的距离,本来就没多远。
    「你醉成这个样子,我哪里放心让你一个人去找旅社?反正涵碧楼的住宿卷也是你提供的,我不要佔你便宜,房间里的那张大床给你睡,我去睡房外小客厅的沙发。」邱诗谊方才checkin时,已经有先进来放过行李,知道里面是一房一厅的格局。
    「不好吧……对你不好意思。」
    「你真的觉得不好意思的话,一开始就应该听我的劝,不要喝成这样子……算了,我知道你心情不好,我先不怪你,等到你酒醒后再唸你。」
    邱诗谊把魏廷轩推出了计程车,又半拖半拉地,把他带进涵碧楼的大厅,最后扶他进了电梯,再把他一路拖带进房间里。
    是还好,魏廷轩还保有一些支撑肢体的能耐,要不然单凭邱诗谊的力气,是绝对搬他不动的。
    「我看你醉成这样子,就先去房间里躺一躺吧,衣服也不用换了,直接睡一觉好好休息,一切都等明天再说。」
    邱诗谊于是协助魏廷轩,穿经过房间前头的小客厅,进入到最深处的寝室里,并让魏廷轩翻躺到那张宽大的双人床上。
    邱诗谊且帮魏廷轩稍微盖上了被,叮嘱道:「你好好休息吧!看明天醒来会不会好一点?我会睡在外面客厅的沙发上,有事可以叫我。」说罢,便欲转身离去。
    「邱医师……」此时魏廷轩却突然伸出手来,一把紧握住了邱诗谊的纤手,问道:「如果你的前男友,没有来找你復合……那你会喜欢我吗?」
    「咦?」邱诗谊一时愣住,惊讶地看望着魏廷轩。
    「其实你前男友,他也不是甚么好东西……他在还没有跟你分手的时候,就已经出轨跟别人在一起。」
    「你怎么突然告诉我这个?」
    「我其实早就知道这件事,因为他劈腿的对象,也是我们公司的,就是那天跟他跳舞的舞伴,我本来有点犹豫,要不要告诉你,但我觉得你对他似乎还有留恋,所以我没有戳破这件事……」魏廷轩的语气,突然转为不平:「只是我……我觉得很不公平,为什么出轨的人,总还是有人愿意原谅?为什么不专一的人,都还是可以有回头的机会?」
    「你是在说你跟沉雪雪?还是在说我跟顏硕逢?」
    「都有。我不甘心雪雪背叛我,我也不甘心…..你回头去找前男友。」
    「你怎么突然扯到我?我也没有回去找前男友,我还在考虑而已。」
    「如果……如果你最后没有去跟前男友復合,如果我的女朋友也确定要甩了我,那么我们……我跟你之间,有可能吗?」
    「啊这个……」邱诗谊不知所措。
    「你喜欢我吗?」
    「我……我……」
    「你应该有喜欢我,不然怎么会愿意跟我来日月潭?来这种要过夜一晚的行程?你应该也是因为我的关係,所以才没有直接答应,前男友的復合要求,才会说你要再考虑……你是不是爱上我了?」
    「魏廷轩,你是不是喝醉了,在胡言乱语?在发神经?」
    「我没有发神经,我只是平常太压抑,我现在藉由酒精,才敢说出我心里真正想讲的话……」魏廷轩略为起身,目光深深看望着邱诗谊,低喃说道:「我其实觉得……你喜欢我,我其实也觉得,我好像喜欢你……如果我们彼此身上,不是都牵绊了一个十年以上的感情,也许我们早就在一起……」
    魏廷轩话声方歇,突然一个使力,把邱诗谊的身体拉近,并且把头面给凑上去,直接贴唇吻上了邱诗谊。
    「魏廷轩……」